遲素這下可是下對了寶, 等個十月八月, 孩子一落地，就認了這孩子當養子，這不就能幫遲相把位子坐穩咯。

次日, 望月居裏也傳來了好消息，那黃菲兒也有了喜。

淩乾聽聞雙喜臨門，當日便去了望月居和福寧宮, 封了黃菲兒一個喜嬪, 封了王思婉一個安嬪。遲素更是上心，給她們二人多添了衣和炭, 過完冬, 產期該在夏日。

淩乾大喜, 將原本計劃中的百官冬獵都免了，是以為兩位嬪妃腹中的胎兒積福。

眼看兩位妃嬪都有喜, 遲素便也不再讓她們侍寢。眼下便遣了文妙, 去禦書房送參湯。淩乾一看打扮得當的文妙, 便明白是皇後的意思。遲素這大半年來，和自己相敬如賓, 卻絕口不談夫妻之事。還將其他的女人們一個個往自己房裏送, 淩乾左思右想，都不像是原來那個會去萃芳宮裏鬧事的遲相之女。淩乾估摸著她如此著緊的，是子嗣之事，如今兩位嬪妃有喜，文妙不過是給自己加的小菜。

淩乾琢磨透徹了遲素這心思, 便擺駕來了遲素的福寧宮。

夜本已深了，遲素安頓好了安嬪，正準備就寢，便聽得淩乾駕到。

淩乾也沒在客堂裏停留，徑直走來了遲素的寢宮，“朕今日來是想多謝皇後，這半年來為皇家子嗣之事，操了不少心。如今雙嬪有孕，朕本該獎賞皇後才是。”

遲素琢磨著方才送去的文妙，淩乾沒碰就過來找自己，一來還就問這子嗣之事。該是識破自己這半年來，讓其他嬪妃代為養子的計策。“皇嗣之事，是臣妾的責任。皇上這麽說客氣了。”

淩乾揮一揮手，將杜公公知會了下去。一旁候著的寧兒，也只好跟著杜公公出了屋子，剩得帝後兩人。

待奴才們都走幹凈了，淩乾往遲素面前走近了一步，“皇後，如今就如此不願意，給朕生孩子了？”

這話問得蹊蹺，遲素只道，“臣妾以為只要是皇嗣，誰生的都一樣。臣妾如今待思婉妹妹如親妹，她的孩子，臣妾也會作親生一般疼愛。”

淩乾又往前一步，逼近到遲素面前，擡首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，“朕說的不是子嗣之事，是皇後和朕的事情。”

他這是要作妖，“臣妾記得，皇上早前喜歡瑾妃妹妹，後來依著瑾妃的相貌，又喜歡思婉妹妹。喜嬪妹妹，樣貌出眾才貌雙全，也頗得皇上的歡心。今日定是文妙不合皇上口味，皇上才會來我福寧宮興師問罪來了。皇上無需擔心，如若不喜歡文妙，臣妾再幫皇上從一幹宮女之中，挑幾個漂亮的。”

“朕喜歡她們，可是朕更喜歡朕的皇後。”

嗯？遲素可沒覺著，這麽一邊寵幸著其他兩個女人，一邊說喜歡自己？“皇上不是喜歡臣妾，皇上只是覺得得不到的，就一定要得到。”眼下只有帝後兩人，遲素也沒顧著他的面子，一語道破。

淩乾眼裏寒光一閃。

遲素感覺到一股殺氣，揣度聖心，為臣者之大忌。遲素忙低下眼眉來。

被遲素如此點明，淩乾心裏不悅，卻生生壓抑了下來，“皇後心中倒是清明，可皇後錯看了朕。”

“臣妾不明，請皇上明示。”

淩乾道，“朕身為天子，心裏本該沒有女人。帝王家生而無情。皇後，你可明白。”淩乾說著，拂袖從遲素身邊擦過，出了屋子去。

杜公公在門外候著，見淩乾面色不悅走出門來，忙跟了上去問道，“主子，今夜不是要在皇後這裏留宿麽？”

淩乾低聲扔下一句，“回禦書房。”

遲素本以為淩乾見一個愛一個，本該是無心之人。不想他倒是清楚，自己就是個無心之人。

此事之後，淩乾便再未來過福寧宮。遲素則一心照顧著喜嬪安嬪養胎。

文妙那日被淩乾在禦書房冷落，只好收拾心情，回了自己的望月居。和有孕了的黃菲兒同住一個屋檐下，明明是同時間進宮的兩位秀女，一位都已經懷有龍肆，而另一位，送上門了都被皇上退了貨。文妙免不了受盡了奴才們的白眼，吃食和用度自然也都比不上她黃菲兒。可文妙偏生一副不緊不慢的性子，每日除了在自己的寢宮，讀書彈琴畫畫，也不問門外之事。

偶爾與黃菲兒在望月閣中遇見，也禮貌和她作禮。畢竟如今黃菲兒已經是嬪位，而她文妙，不過是個封號都還沒有的秀女。

黃菲兒懷有龍肆之後，原本張揚的性子愈發收不住了。平日裏稍有不如意的事情，便將一旁的奴才們斥責一遍。宮女們都暗自議論，這喜嬪娘娘真是不好伺候。偶有一個小宮女，因弄丟了她心愛的簪子，被毒打一頓之後生生郁郁而終。

本是人命一條，黃菲兒卻只覺得解氣。

這日依著慣例，黃菲兒給遲素請完安，便由得丫鬟扶著，往望月閣走。文妙則遲了些出來，給遲素請安，這頭便和黃菲兒迎面撞上了。

文妙依禮給她喜嬪請安。黃菲兒揚起嗓子道，“妹妹這駕子可真不小，眾姐姐們都給皇後娘娘請安完了，你才姍姍來遲。還真是把自己當回事兒呢！”

文妙的小丫鬟禮兒，這些日子跟著主子受了不少白眼，眼下聽得黃菲兒如此奚落自己的主子，連忙幫文妙辯解，“我家主子近日身子不好，今早上多睡了會兒，還沒忘來給皇後娘娘請安。”

黃菲兒啪的一巴掌，扇在了禮兒臉上，“你一個奴才，敢跟我這麽說話？活膩了？”

文妙連忙將小丫頭拉回來自己身後，低下頭來給黃菲兒請罪，“奴才沒讀過多少書，不懂禮儀。妹妹替她向姐姐陪不是了。姐姐大度，不會跟她計較。”

黃菲兒冷笑一聲，“哼！大度？”說著又是一巴掌，摑在了文妙臉上，“我不喜歡這個形容！”

文妙捂著已經被摑紅了的半張臉，仍是忍氣吞聲，“姐姐，還請息怒，動氣對腹中胎兒不好。”

“你敢詛咒我肚子裏的小皇子？！”黃菲兒說著，揚起手來，眼看又是一巴掌要落在文妙另一邊臉上。

禮兒護主心切，一把從文妙身後鉆了出來，將黃菲兒撞了開來。

一旁扶著的丫鬟，也沒吃住黃菲兒的身上的力道。黃菲兒一個撲通，慘叫一聲摔到了地上。這下黃菲兒嚇得不輕，“你們，你們敢謀害皇子！”可肚子裏隱隱疼了起來，黃菲兒心道不妙，忙拉著一旁的丫鬟，“快，快去叫人來，我肚子疼！我的皇子！”

禮兒見闖了禍，躲回來自己主子身後。文妙伏在地上，拉著淚眼汪汪的禮兒，“別怕。”

黃菲兒見她們主仆二人抱到一處，就來氣，“如果皇子有什麽事，我看你們如何和皇上交代？！”

旁邊的奴才們很快趕了過來，將地上的黃菲兒扶回了望月居。劉太醫也趕了過來，給黃菲兒醫治。

文妙則拉著禮兒也趕回了望月居。徑直從自己寢宮裏，掏出了三張銀票來交給了禮兒，“這是些安家的費用，你趕緊找機會出宮吧。我爹是大學士，皇上不會拿我怎麽樣。可如若黃菲兒咬定是你推的她，皇上怕是會要了你的命。”

禮兒正六神無主，接過文妙的銀票，在地上給文妙磕了三個響頭，“主子的恩情，禮兒只能來世再報了！”

文妙將她扶了起來，“快走，皇上來了可就來不及了。”

送走了禮兒，文妙回來了望月居的大堂裏跪著。聽著黃菲兒的寢宮裏，傳來一聲聲的叫喚，文妙心裏一陣陣地發涼。

遲素聽聞太監來報，喜嬪和文妙發生爭執，在花園摔倒，動了胎氣，這便趕了過來望月居探望。見這文妙跪在了堂裏，遲素並未理會。這頭劉太醫才從黃菲兒的寢宮裏出來，見著遲素稟報道，“皇後娘娘，喜嬪娘娘方才跌倒動了胎氣，不過還好，龍嗣並無大礙。不過喜嬪娘娘，需在床上修養些日養胎。”

遲素這才放心了些。淩乾這頭也趕了過來，聽得黃菲兒並無大礙，便點了點頭，進去探望了。

遲素這才訓斥仍跪在地上的文妙，“太不知輕重了！”

文妙不緊不慢，在地上深深給遲素叩首，“臣妾知罪。”

這文妙的態度如此閑定，倒是讓遲素刮目相看，“喜嬪她懷有龍嗣，你還與她爭吵，若真是傷了，你一句治罪能擔待得起麽？”

“文妙請皇後娘娘責罰。”文妙自知逃脫不過，已經做好了擔待一切的準備。

她這副樣子，遲素倒是不願傷她，“你是大學士之女，我看你應該知道輕重，除了認罪，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？”

文妙搖了搖頭，“都是文妙的罪責，文妙甘願受罰。”

遲素見她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，終是心軟了，“好，那就罰你禁足，直到喜嬪安全生產。抄寫百遍經書，為喜嬪腹中胎兒祈福。”

文妙剛要謝恩。淩乾卻走從黃菲兒的寢宮裏走了出來，“傷了朕的皇兒，抄經書就算了？皇後還真是心善啊！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接媽媽來家裏，更新遲了些。

明天見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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